隱藏不了的也許可以更耀眼-補破洞哲學的反思

日暖微光心理諮商所心理師群

那一面牆壁困擾了我們很久，凹凹凸凸的壁癌請了很多師傅來看，給的建議都是大樓老舊了，這是外牆滲水，能補救的有限。我眺望了一下窗外，十層樓高的地方，要做牆外防漏，也真的太高難度了，我們無奈地接受，這面醜牆，可能只能塗脂抹粉掩蓋她的缺陷了。

本是要裁幾片防水材料補丁，雖然醜，但好像是唯一解，木工師傅來了，巧思一變跟我們說:「嘿，何不點亮她，讓我上一些活潑的漆，說不定效果更好?」

於是那些彷彿傷疤般的痕跡消失了，卻變成彩色斑斕的妝點，完工的時候我們看傻了眼，從未想到這面牆，會有這麼美的一面。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下午我有點激動，好像突然覺得人也是這樣，我們所受的教育，所接收到的教養，總是讓我們學會「隱惡揚善」，除了盡可能的發展你的優點，也要盡可能的「克服」、「改善」你的缺點，所以我們盡可能地隱藏我們的黑暗面、努力「消滅」那些不夠完美的自己，我們也深深相信，這樣的過程稱之為成長，無論這樣的成長，得讓我們吃上多少苦頭。

然而無論怎麼努力，好像瑕疵那樣的感覺仍可能形影不離，就像我們諮詢過的每一個師傅都說，這只能蓋上類似顏色的漆，盡可能掩蓋，但不可能看不見的壁癌一樣，我們也從未想過，如果也讓她大放異彩呢?那些無法掩飾的真實，在對的輔助下，會不會也是畫龍點睛的神來一筆?

我想起我自己，也想起與我有過機緣的來談者，我們時常在討論的都是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好，然而這個更好裡面，往往也是排斥著自己的某些特質，那些被我們稱之為缺點的特質，我想起我明快斷絕的個性，曾深深困擾我的那些年，因為我總是很快速地給出回應，對於想保護的事物固執堅定，某些時刻，讓我成為很不柔軟的存在，我好討厭這一部份的我，因為看起來也太不像心理師所應該具備的溫柔婉約，也太不像那些柔柔一笑就可以溫暖人心的夥伴了，我的不典型，讓我覺得我需要付出非常多的努力，來妝點我的不溫柔。

在成為助人者的路上，我努力地「慢下來」，訓練的過程與人生的體會，有些溫柔開始沁出我的舉手投足，但我總是戒慎恐懼，我的「不溫柔」也是我的罩門，直到我開始看見，我的不溫柔裡面也藏著堅定、信賴、堅強、正直、與勇氣，我才發現，不是「不溫柔」、也不是「不溫暖」而是我還沒找到對的方式，表達我的正義、勇敢、堅定與強壯，這是需要學習的，也是我開始整合我自己的時刻，好像少了那些壓抑跟批判自己的聲音時，我更能完整的發揮與調度我自己的力量，當我有能力可以把我的堅定編織在我的溫柔裡時，我所能給予來談者的力量，似乎更完整而開闊，而同一份看見也自然地可以透過我的眼光傳達給對方，那些想要遮掩起來的特質，往往是具有雙面兩極特質的，在適當的位置、適當的理解、適當的表達，竟成為一個人最有力量的優勢，獨一無二的存在。

我們都是獨一無二的人，接住自己的所有，成為自己的全部，是這麼美好的事情，當我們轉變著我們看待事物，看待自己的哲學，也許也會感受到獨一無二的美，綻放在自己尚未知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