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X大齡-劇集「恭請光臨曾賈府喜事」婚姻故事的生育焦慮

日暖微光心理諮商所心理師群

奇幻的設定－「中年消失症」，直接隱喻了現代女性在婚配市場的年齡焦慮，大齡女子的層層束縛:「你什麼時候要結婚?來的及生小孩嗎?有多少時間可以找到對的對象?你的生理時鐘不會等你，你很快就老了，你老了不會有人要你」極度荒謬的設定卻同時極度寫實，寫盡現代社會女子面臨的婚配與生育焦慮，現實中的大齡女子何嘗不是備受這樣的「關心」，彷彿人生最精華的中年歲月，只能服務於家庭與婚姻，成為母職與妻子，難道不也是一種「被消失」的人生嗎?

女主角賈安安，面對的重重關卡，先是因為「中消症」疫苗產生的落髮副作用，讓她偽裝之餘急著想在35歲前順利懷孕，接著遇到父親堅持先婚後生的期待，凸顯宗教與現代社會衝突的「真神教」(第二重險阻)，不得不先搞定婚姻，卻在面對準婆婆時，不免俗地上演婆媳大作戰的前哨站-得符合夫家的需求保證生下男孩做為繼承人(第三重困境)， 隨著劇情展開，安安內心的糾結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才看見安安內心最柔軟的一面-放棄了不被允許的同性戀情的自己，此後的每一步，都像是只為了抵抗中消症，而中消症正是本劇的神來一筆，所有社會價值的禁錮都濃縮於此，像是被推著走的安安，失去定義幸福的話語權，甚至為了走在一個滿足他人而非自身的路上，置入了婚姻外掛-高科技道具「婚姻好朋友」，讓自己「不聽、不看、不說」，然而這樣的婚姻好朋友，成全的是什麼樣的婚姻呢?卻耐人玩味。

劇情至此，荒誕不經的設定已經不再好笑了，感覺到的反而是陣陣惡寒的可怕跟悲傷，與現實重疊的是，女性在社會文化下的處境，是從婚前、婚中、到婚後都被箝制的歷程，雖然劇中也試著平衡的演繹出男性的焦慮與同樣受制於父權的脆弱處，男友孝銘的生育困境、繼承壓力、在傳統價值下聽話孝順的安排，那場醉酒失態的戲，也很難讓人不感到悲哀，然而劇情也的確符合現實的是，即使這些父權的設定對男女雙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壓迫，男性仍時常是相對的既得利益者，男友孝銘即使感覺家族壓力山大，卻仍可以實質上的繼承家業，安然度過年齡的壓力，甚至看起來風光的達成「五子登科」的表象。

身為生理年齡超過35歲的我，早就經歷過各種關於生育與生理年齡的焦慮呼喚，有來自至親的關心，也有來自毫不相干人士的雞婆，我完全明白，做為一名女性，豈止我的婚姻不是我的婚姻，我的身體也不是我的身體，需要非常有意識的覺察，才能抵擋這些社會告訴你的，屬於女人限定的框架，當劇情尾聲呈現的是安安過往的戀人，忠於自己選擇的「荃哥」，安定的迎接中消症的到來，甚至早早的走向了老化與衰亡，映照出自由選擇的笑容，而終於重回濃密髮量與青春的安安，流露出的表情，很難說是幸福，卻也很難說是悲傷，得償所願的安安，的確是付出很大的代價，也許是不看、不聽、不說的代價，才能挽回消失的中年，換回一個活得下去的人生。

戲裡的驚悚回到生活時，我們也在覺察與反思自己，在既有的社會框架下拉扯的自我，在人生的每個階段要如何做出選擇，因為沒有標準答案，以致於所有選擇都需要勇氣，也都承受代價，拿回自己是一個多需要勇氣與力量的事情，但若是越來越多的我們，願意撥時間給自己，有意識的思考與覺察，也許是唯一指向鬆綁的路。

總是希望世界更加開闊自由，總是努力從自己開始，寬仁的看待自己所處的環境脈絡，看到自己在其中的選擇與意志，即使我們仍可能走向不同的路，心悅誠服地喜歡自己的選擇，由衷地成為自己，仍是我最大的期許與祝福。